第5章：「千斤重擔」，聖徒：耶穌基督的教會在後期時代的故事，第二冊，沒有不潔的手，1846-1893（2019）
第5章：「千斤重擔」
第5章
千斤重擔
1847年夏天，珍·曼寧·雅各和丈夫以撒、兩個兒子塞維斯特及席勒，加入由大約1,500名聖徒組成的蓬車大隊一起西遷。使徒帕雷·普瑞特和約翰·泰來由幾位隊長協助來率領車隊，而每位隊長則分別照管約150到200名聖徒組成的隊伍。帕雷和約翰決定修改十二使徒定額組原先的遷移計畫，在春末時組織了這個車隊。
車隊在六月中離開冬季營，那時先遣隊伍已經離開兩個月了。1珍雖然才二十多歲，但已經習慣長途的陸路跋涉。1843年時，她和一小群黑人後期聖徒想在運河乘船，卻可能因為膚色的關係，被拒絕上船，所以他們只好從紐約州西部步行到納府，走了將近一千三百公里。後來，珍和以撒與以色列營一同走過愛阿華泥濘的草原。那段時間裡，珍大部分時候身懷六甲，兒子席勒在途中出生。2
陸路跋涉不是那麼有趣，長路漫漫又令人疲憊不堪。除非有奇岩巨石或大群野牛出現，否則平原的景色通常是枯燥無趣的。有一回，珍的隊伍沿著北普雷特河岸行進時，一群野牛衝向他們，把他們嚇壞了。隊伍把篷車和牛隻集中起來，另外有人對狂奔的野牛大聲喊叫或揮鞭。野牛群即將踐踏到隊伍之際，突然分成兩路，一路往右，一路往左，結果沒有人受傷。3
在這個將近190人的隊伍中，只有珍、以撒和他們的孩子是黑人，不過，仍有其他黑人聖徒住在教會各地的支會或分會裡。以來加·亞伯是位七十員，曾到紐約州及加拿大傳教，和妻子瑪麗安參加美國中西部的一個分會。另一位名叫沃克·劉易士的人和家人參加美國東岸的一個分會；百翰·楊曾說他是教會裡「最好的長老之一」。4
教會許多成員反對奴隸制度，約瑟·斯密競選美國總統時，提出的政見包括終結這制度的計畫。不過，教會的傳道事工引領一些蓄奴者和奴隸接受洗禮。先遣隊伍中就有三位成員是為奴的聖徒——格林·弗雷克、哈克·雷伊及奧斯卡·寇斯比。5
1833年，主宣告說：「任何人受別人奴役是不對的。」聖徒被驅離密蘇里州傑克森郡的部分原因是他們有些人反對蓄奴，並同情自由的黑人。因此，教會領袖便要求傳教士小心，不要挑起為奴者和蓄奴者之間的緊張情勢。奴隸制度在當時的美國是最引人爭論的議題，多年來不僅造成國家分裂，也造成教會中的分歧。6
珍從來未曾被奴役，因為她一直都住在美國北部，奴隸制度在那裡是不合法的。她曾在約瑟·斯密及百翰·楊的家中工作，知道白人聖徒一般都接納黑人到他們當中。7不過，許多白人聖徒和當時的其他基督教團體一樣，錯誤地視黑人為低等民族，相信黑皮膚源自神給聖經人物該隱和含的詛咒。8有人甚至開始教導錯誤的觀念，說黑皮膚證明一個人在前生時生活不正義。9
百翰·楊也認同部分這樣的觀點，不過離開冬季營前，他也曾對一位混血的聖徒說，神對所有的人一視同仁。他說：「神從一本造出所有的人，我們不在乎膚色。」10
聖徒在洛磯山脈的另一邊建立錫安，讓他們有機會建立一個新社區，歡迎珍、她的家人及其他和他們一樣的人成為同胞及聖徒。11不過偏見既已根深蒂固，一時之間似乎很難改變。
8月26日，惠福·伍騎馬經過一排排的玉米和馬鈴薯，到達俯瞰鹽湖谷的山麓。從那裡，他可以看到一個開始成形的偉大屯墾區。他和先遣隊伍在一個月裡就開始興建一座堅固的堡壘、種植好幾公頃的作物，並擬定好幾個計畫，要建設新的聚集地。在屯墾區中央，百翰插下手杖的地方，有一塊正方形的土地，他們現在稱之為「聖殿街區」。12
惠福剛到山谷的那幾天到處充滿驚異。一群羚羊在山谷的西邊吃草，一群群的山羊在山丘玩耍。惠福和其他先驅者在旌旗峰附近發現硫磺溫泉。有些人在大鹽湖溫暖的鹽水裡像木頭一樣漂浮和滾動，怎麼樣都沉不下去。13
到山谷的第四天，惠福獨自騎馬離開營地幾公里時，看到二十個美國印第安人在前面的山脊上。聖徒西行時便知道會在途中和在大盆地遇到原住民，但他們原本預期鹽湖谷大部分地方不會有人居住。但實際上，休休尼族、猶特族及少數其他部族經常到山谷裡打獵和採集食物。
惠福小心翼翼地把馬調頭，開始慢步小跑回營。一位印第安人追上前來，兩人相距不到一百公尺時，惠福停下馬來，轉向這位騎士，用即興的手語和他交談。那人很友善，惠福得知他是猶特族，想和聖徒和平相處及交易。從那時起，聖徒和印第安人有了更多接觸，包括北部的休休尼族。14
如今再過幾個星期，天氣就要變冷了，惠福、百翰、禧伯·甘及先遣隊伍裡的一些人打算回去冬季營和家人團聚，春天時再把他們帶到西部。禧伯說：「我告訴神我希望我們不必回去，對我來說，這裡就像天堂一樣，是我見過最令人心曠神怡的一個地方。」15
不是每個人對這山谷都有一樣的看法。儘管這裡有潺潺的溪流和如茵的綠草，但是比起聖徒聚集的其他地方，這新的屯墾區既乾燥又荒涼。撒母耳·布拉南一抵達這裡，就央求百翰繼續往前走，追尋加利福尼亞海岸翠綠的田野和肥沃的土壤。16
百翰告訴撒母耳：「我要就此停住，我要在這裡建一座城市，我要在這裡建一座聖殿。」他知道主希望聖徒在鹽湖谷定居，遠離美國西部的其他屯墾區；他知道其他移民很快會在那些地方住下來。不過，百翰指派撒母耳擔任教會在加利福尼亞的會長，並要他帶著給聖徒的一封信回去舊金山灣。17
百翰在信中寫道：「如果你選擇留在目前所在的地方，那是你的自由。」但是他仍然邀請他們加入在山區的聖徒，並告訴他們：「我們希望把這裡建設成堅固的堡壘、集合的地點，比其他地方都更能立即聚集的地方。」另一方面，加利福尼亞則要成為聖徒前往山谷的中途站。18
對惠福而言，沒有別的地方比鹽湖谷更適合建立城市了，他迫不及待有更多聖徒到這裡來。他和十二使徒一整個冬天都在統籌一次有秩序的遷徙，想要提供一個方法，讓所有的聖徒，不論地位或財富，都能到山谷來。如今就是為造福錫安，推行這個計畫的時候。19
阿狄生·普瑞特在1847年3月離開大溪地，希望能在加利福尼亞找到和其他聖徒在一起的家人。不過，過去一年來，他沒有家人的消息，也沒有教會裡任何人的消息，因此不知道他們是否真的在那裡。他在日記上寫道：「想到正在與他們相見的路上，我就好高興，不過，我接著想到：他們在哪裡？或者要到哪裡找他們？」20
阿狄生在六月抵達舊金山灣，找到布魯克林號的聖徒；他們正在等撒母耳·布拉南回來，以及教會主要隊伍的來到。阿狄生相信露易莎和孩子們正在前往海岸的路上，因此自願和另外四個人到聖徒的新希望屯墾區，去收割教會的小麥。
他們一行人不久就乘船離開了。新希望在離海岸一百六十多公里的內陸，位於聖華金河的支流旁。一連好幾天，這幾個人沿著低窪的沼澤區航行，兩岸長了高高的蘆葦。靠近屯墾區時，地面變硬，他們便步行穿越草原，走完剩下的路程。
新希望的所在地很美麗，但不久前，附近的一條河流氾濫，沖走聖徒的一些小麥，留下一灘灘死水。晚上，阿狄生躺下睡覺時，成群的蚊子圍攻屯墾區。阿狄生和其他人試著打跑牠們，或用煙薰走牠們，都徒勞無功。更糟糕的是，土狼和貓頭鷹整晚嚎叫到天明，讓疲憊的屯墾者不得安寧。21
第二天早上便開始收割小麥。到了中午，一夜沒睡的阿狄生已經累得受不了，便在樹蔭下睡午覺。這成了他每天的慣例，因為蚊子和野生動物的吵鬧聲讓他天天徹夜難眠。收割結束後，阿狄生很高興終於能離開了。
他在日記上寫道：「要不是那些蚊子，我還挺喜歡那裡的。」22
阿狄生回到舊金山灣後，就開始為家人預備住所。那時，摩爾門兵團的一些成員已抵達加利福尼亞並光榮退役。撒母耳·布拉南也回到灣區，依然堅信百翰太愚蠢，竟然要在鹽湖谷定居。他告訴兵團的一些退役軍人：「他只要在那裡住一陣子，就會知道我是對的，他是錯的。」
不過，撒母耳還是把百翰給加利福尼亞聖徒的信交給他們，許多搭乘布魯克林號或隨摩爾門兵團行軍來的人決定春天到時，便遷移到鹽湖谷。撒母耳還帶了一封露易莎的信給阿狄生。她還在冬季營，但也打算春天時到山谷，和聖徒的主要隊伍住在一起。
阿狄生立刻改變計畫。春天一到，他就會和其他要離開的聖徒一起往東走，與家人會合。23
八月底，百翰·楊和回程隊伍離開鹽湖谷，踏上回去冬季營的旅程時，還是覺得病懨懨的。接下來的三天，這一小隊人快馬加鞭通過塵土飛揚的峽谷及洛磯山脈險峻的隘口。24越過山脈後，百翰很高興得知帕雷·普瑞特和約翰·泰來率領的大隊聖徒只離他們幾百公里遠。
不過，百翰的喜悅很快就消失了，因為他得知這個車隊比他預計的多了四百輛篷車。十二使徒花了一整個冬天的時間，按照主所啟示的旨意，把聖徒分隊。現在看來，帕雷和約翰並未理會那項啟示，反倒自行其是。25
幾天後，百翰及回程隊伍和車隊相遇，帕雷在領頭的隊伍中，因此百翰很快地召集教會領袖，舉行議會，問他和約翰為什麼不服從定額組的指示。26
帕雷告訴議會：「如果我做錯了什麼，我願意改正。」但他堅持約翰和他是在自己的使徒權限之內行事。那年有數百名聖徒在冬季營及密蘇里河沿岸的其他屯墾區死亡，很多家庭急切想在下一個致命的季節來到前離開那裡。由於在十二使徒組織好的隊伍中，有些聖徒還沒準備好離開，因此他和約翰決定重新編隊，以配合那些準備好的人。27
百翰反駁說：「我們當初組織的隊伍一點問題也沒有，如果他們沒準備好，我們有責任幫助他們。」主的話語和旨意很清楚地指示每個隊伍要帶上「相等……比例」的窮人及在摩爾門兵團服役之人的家庭，但是帕雷和約翰卻把很多這樣的人留下來。28
百翰也不認為兩位使徒就能推翻整個定額組的決定。他說：「如果十二使徒定額組要做一件事，不是其中兩人就有權力否決的。機械一旦開始運轉，就由不得你把手伸進齒輪，把輪子停下來。」29
帕雷說：「我已經盡力了，你說我可以做得更好，如果這件事要怪我，說我做錯了，我就承認我做錯了。我犯了錯，我覺得很抱歉。」
百翰回答說：「我原諒你。」他接著說：「如果我做得不對，我要每個人在我做錯時糾正我，這樣我才能生活在福音之光裡。我覺得為這群偉大的人民負責，有如千斤重擔壓在我身上。」30
百翰的疲憊清楚顯示在臉上和憔悴的身形上。他說：「我認為自己只是個軟弱、卑微的小人物，卻靠著神的護祐蒙召喚來主領，我要你和我一起直接進入高榮國度。」
帕雷說：「我想知道弟兄們是否滿意我所做的事。」
百翰說：「願神永永遠遠祝福你。不要再多想了。」31
百翰一行人抵達時，茱西拉·漢椎克和家人在篷車隊較後面的地方紮營。摩爾門兵團成員的家庭大部分還在冬季營，但漢椎克一家和其他一些人已經籌措到足夠的物資，便和這些人一起西遷。茱西拉目送兒子威廉隨兵團行軍離開，到現在已經一年多了，她迫不及待能夠和他在山谷重聚，或更快見到他。32
茱西拉的隊伍在路上已經遇到一些歸來的兵團士兵。殷切期盼和家人相見的許多聖徒，一看到這些部隊，臉上都散發希望的光芒。很可惜，威廉不在其中。
一個月後，他們看到更多兵團的士兵。這些人描述大盆地的情況，聖徒聽得津津有味，他們還帶來大鹽湖的鹽給大家嚐。但是威廉也沒有在這群人當中。33
接下去的幾個星期，茱西拉和家人在山路間揮汗前進，過河涉溪，爬高山，越峽谷。他們的手、頭髮和臉滿是塵垢。長途跋涉使他們的衣服破舊不堪，已經擋不住太陽、雨水和灰塵。他們在十月初抵達山谷時，隊裡有些人因為病得太重或太疲累而無心慶祝。34
茱西拉和家人到山谷已經一個多星期了，卻還是沒有威廉的消息。兵團抵達加利福尼亞海岸後，一些退役軍人留下來工作賺錢，另外一些人則啟程東行，到鹽湖谷或冬季營。茱西拉只知道，威廉可能在太平洋和密蘇里河之間的任何地方。35
冬天的腳步近了，茱西拉和家人幾乎沒有禦寒的衣物，食物也不多，也蓋不起房子。他們似乎已經山窮水盡，但她信任神，知道事情總會好轉的。有天晚上，茱西拉夢到聖徒將在山谷興建的聖殿，跟惠福·伍在幾個月前夢到的一樣。約瑟·斯密站在殿頂上，看起來就像他生前的模樣。茱西拉叫丈夫和孩子過來，說：「約瑟在那裡。」先知和他們說話，還有兩隻鴿子飛下來，停在他們家人身上。
茱西拉從夢中醒來，相信那鴿子代表主的靈，是給他們的記號，表示神認可她和家人所作的決定。她相信他們的犧牲沒有被忽視。
當天稍晚，一隊長途跋涉、舉步維艱的兵團退役軍人抵達山谷。這一次，威廉在他們當中。36
漢椎克一家在鹽湖谷重聚的同時，百翰的回程隊伍仍在東行的途中。他們一直趕路，如今都精疲力竭，存糧也不多了。馬匹也越來越虛弱，開始倒下來。到了早上，一些動物需要幫忙才站得起來。37
面對這許多困難之際，百翰對和帕雷的會面還是心感不安。38他雖然已經原諒他的使徒同儕，也告訴他把事情忘了，但這次的分歧顯示，有必要澄清教會目前領導及組織的方式，甚至可能有必要改變。
約瑟還在的時候，由總會會長團主領教會，不過先知去世後，總會會長團解散，由十二使徒代為主領。根據啟示，十二使徒組成的定額組和總會會長團有相等的權柄。而且他們還有一項神聖的職責，就是擔任巡迴議會，把福音帶到全世界。39他們這個定額組能勝任這項神聖的委派，同時擔負起總會會長團的職責嗎？
百翰偶爾曾考慮要改組總會會長團，但總覺得時機不對。離開鹽湖谷後，有關教會未來的領導問題，時刻佔據他的腦海。40他在往冬季營的路上，默默思索這件事，越來越覺得聖靈敦促他採取行動。
有一天，他在河邊休息時，轉向惠福·伍，問他教會是否應該召喚十二使徒成員組織新的總會會長團。
惠福仔細想了一想。十二使徒定額組是透過啟示組織的，要加以變更會是件大事。
惠福說：「我們需要啟示，才能改變那個定額組的體制，無論主給你什麼樣的靈感來處理這件事，我都支持你。」41